《云水谣》「云水谣百度云」

我已经老了，老得牙齿都掉光了。我现在已不大爱走动，时常喜欢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，用手摇着蒲扇，看着牵牛花蜿蜒着爬上篱笆，看着邻居家的桃花开了又谢，谢了又开；看着燕子冬去春又还。

我无儿无女，终身独自一人。每每感到孤独寂寥的时候，总想着要是身边有个孩子该多好。

上天就是这样眷顾年迈的我，在我落完最后一颗牙时，领居家的李娘子生了个大胖小子，我高兴坏了。

自知孑然一身，没有什么好东西赠予人家。我挂不住面子，在院中杵着拐杖踌躇许久，终是没去。反倒是李娘子兴高采烈地抱着孩子来找的我。我在家中摸索来摸索去，发现除了米面，一小捧瓜子竟是家中最值钱的东西。我只好尴尬地将我的“贺礼”交给李娘子，心想：一小捧就一小捧吧，待我日后山坡的向日葵成熟，定会送她个一袋两袋。

李娘子人极好，见到我这寒碜的“贺礼”，没露出丝毫嫌弃的表情。这一点，我尤为喜欢。

她温和地笑说，“云婶儿，是个男孩儿。小名叫二虎子。”

嗯，很符合乡下人淳朴的民风。

过了那么四五年的样子，我的眼睛快看不清了，眼前总是雾蒙蒙的一片，不知道这是为什么。二虎子会跑会跳会说话了，一张肉脸，跑起来一颤一颤的，甚是可爱。

二虎子瞧着可爱，但也仅剩下瞧着可爱这个优点了。他很调皮，时而去草丛抓蝴蝶，时而去河边捉鱼，时而去稻田捕蛙。安静乖巧的时候到也有，但很少见。

李娘子家以卖菜为生。每次去市集卖菜的时候，都会把二虎子托付于我。我自然得好好照顾着这泼猴儿似的孩子。

小孩子的童年总是充满好奇心的，二虎子也不例外。

“云姥姥，蝴蝶为什么会飞啊？”

“那是因为它有翅膀。”

“人为什么没有翅膀呢？”他探着好奇的脑袋，眼中充满渴求。

我怔了怔，想到在那记忆中遥远的江南水乡，也曾有一个声音糯糯的小孩问这样的问题。身旁的母亲带着淡淡的微笑轻声道，你还小，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。

像是中魔了一般，我也用这样的话回答了二虎子。二虎子甚是不解。

又过了些年头，二虎子到了上学的年纪。我依稀记得，他是被李娘子揪着耳朵去的，在路上嗷嗷直叫。

有一日，他突然好奇地问我：“云姥姥，我阿娘那一辈叫你云婶儿。我这一辈的人叫你云姥姥。我从未听过别人叫你全名。你的全名唤做什么。”

二虎子的话把我带入曾经久远的记忆。心中曾被翻过的那一页，又被翻了回来。

我轻声道：“二虎子，来，搬个小板凳儿，今天云姥姥给你讲个故事。”

一个属于江南水乡女子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