抠门的富人和大方的穷人「对自己大方对别人抠门」

我有两个校友，一个是穷大方，他是一个山东小伙，特大方；一个是富抠门，他是一个广东靓仔，特抠门。

2002年，湖北江城，那年我上大二。暑假时，几个留校的同学相邀一起去找家教。

大家在新华书店门口站成一排，每人手上拿一张硬纸片，中间写上大大的“家教”二字，下面写的是“主教数理化和外语”，地上放一张A4纸，摆上学生证，英语四级证书和计算机二级证书以及各类荣誉证书。

每年暑假，有很多大学生在新华书店门口摆摊设点找家教，好多在外地求学的大学生回江城了，也会加入到家教大军，那时江城的家教市场非常繁荣，新华书店门口的人行道两边各排了一条长长的弯弯扭扭的队伍，家长牵着小孩从队伍中间来回穿梭，就像选美大赛一样，看中了哪个大学生，家长就领走一个。这种景象已经成为每年江城夏季一道靓丽的风景。

那时，家长之间若有人问在哪里找家教，另外一个家长就会说，新华书店门口。

那天，我刚好就在这个队伍里。

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进入了我的视线，他在新华书店右侧拐弯处，坐在小马扎上认真看书，地上放了一张A4的打印纸，上面只有家教两个字，其他的都是空白，上面压了一个眼镜盒防止风把纸吹跑。

他不像我们，地上摆了红红的一大片各类证书，非常醒目，容易引起家长的注意。

我们这边不时有家长来询问，他那边无人问津，看着真的让人着急。

我主动过去跟他攀谈:“同学，你也是找家教的吗？你的这个位置不好，找家教跟摆摊一样，需要一个好位置，把证书摆好，家长远远的就可以看到你。”

“师哥，我是大一的学生，啥证书也没有，您叫我如何摆摊嘛。您看我，长的黑黑的，我不可能跟你们这一群靓仔靓女站在一块，我和你们格格不入呀。”小伙子很礼貌的说，普通话带有广东味。

看来他很有自知者明，知道自己的劣势，我顿时对他产生了好感，问道:“小老弟，你是广东人？”

小伙子说:“广东佛山。师哥，我已经连续摆几天摊了，之前跟你们一样，站成一排，根本就没有家长理我，所以今天我就带来了一个小马扎，还带了一本书来看，能找到家教就找，找不到就算，至少我看书了，也不亏。”

“哈哈，可以呀，你的心态非常好，你这叫姜太公钓鱼，愿者上钩。”我对他竖了一个大拇指。

就这样我们熟络了，我也不让他喊我师哥，叫他喊我老李就行了，至于他，我私下给他取了一个名字，叫富抠门。其实，这个名字不是我取的，是另外一个哥们给取的。

自从认识富抠门之后，我们两个人在校园里经常合作搞点小副业，像推销IP电话卡，推销电话机，推销运动鞋，推广江城周边一日游等，凡是能挣点生活费，挣点学费的事情，我们都去搞，一来二去我们成了好哥们。

大四快毕业的时候，一天中午富抠门找到我说:“老李，你就要毕业了，今晚我请你吃顿饭，另外还有我的几个好朋友一起来，算是提前庆祝你大学毕业，祝你前程似锦。”

“兄弟，你这小嘴巴真能说呀，难得你有这份心，行吧，晚上聚一聚。”我本来想拒绝的，但是想了想，大学这三年我跟他在一起折腾了那么多事，他人又这么重感情，那就聚一聚呗。

晚上，富抠门在校外餐厅摆了一桌，还带来了五六个朋友一起作陪，大家一起吃喝，有说有笑，瞎侃胡侃的，玩得很尽兴。

可能是富抠门在喝酒时，在他的几个朋友面前对我大吹特吹，饭后一个哥们就要了我的联系方式，他就是穷大方。

就是这个穷大方给那个朋友取了富抠门这个名字，私下跟我这样喊的，不知道在别人面前有没有这样喊过。

奇怪的是，富抠门私下喊他穷大方，同样是在我面前，至于有没有在其他人面前这样喊他，我还真没有听到。

就这样，穷大方和富抠门算是杠上了，那么我算什么呢？就算是他们共同的一个老大哥吧。

几天后，富抠门找过来对我讲:“那个家伙就是穷大方，山东人豪气大方，天下闻名，不过他是个小心眼，你跟他交往要注意点，不要走的太近。”

我说:“他这人看起来人高马大的，说话大嗓门，待人热心肠。”

“你以后就知道了。”富抠门甩了这句话就走了。

有一天，穷大方对我说:“”那哥们特抠门，赚钱了很少请我们喝酒，小气得要死，如果那天不是借你的光，我们哪里会吃到他请的大餐。你说，是不是广东有钱人都这样？特抠门。”

我说:“大家都是大学生，赚一分钱不容易，你要体谅他，他要干的事你又看不上眼，别人赚点钱你又眼红，对了，我还跟他一起干呢。”

“李哥，我不是说你抠门，我说的是他，你莫要生气。”穷大方赶快跟我解释，真的怕我生气了。

他们两个知道我的性格，口风严，不当传话筒，两边互不得罪，就这样，我成为了他们两个互相倾诉的垃圾桶。

有时我在想，他们两个私下会叫我什么呢？

我是湖北人，肯定叫我湖北佬了，可能还会说出“天上九头鸟，地上湖北佬”这句话，管他们背后怎么叫我，只要不是当我面说，我就不用鸟他们。哪怕当面叫，其实也没什么，好多外地人都是这么叫湖北人的，我们湖北人也很会自我安慰，别人那样喊，是夸我们湖北人聪明，湖北人名声在外多年，字面感觉不大好听，只是我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了。

2005年，我大学毕业，下半年，我在江城一所高校当上了一名代课老师，周末偶尔会回到母校跟穷大方和富抠门一起聚一聚。

年底的一次聚餐后，穷大方找到我说:“李哥，我跟富抠门一起成立了一家网络公司，主要推广在线学习卡，公司缺一名客服，开年了你过来，跟我们一起搞。”

“我在大学当老师搞的好好的，去你们公司当客服，再说你们还没毕业呢，我跟你们一起搞，那不是瞎搞吗？”我说。

“哥，你来嘛，你不来，我跟他搞不好。你当老师没有多少钱，我们一周就赚了8000块，比你一个月的工资都高。”穷大方继续说，“我主管技术，富抠门主管营销，你主管客服，负责客户的咨询和投诉。工资待遇嘛，一周一发，月总工资是你当老师的两倍。”

他说的我有点心动，不过还有点犹豫:“我好好考虑一下，春节后我们联系。”

就这样，春节过后，我到了穷大方和富抠门合伙开的公司。

干得正起劲的时候，穷大方说他要退股，家里要盖房子缺钱。

富抠门一下子没有了主意，大家合作的好好的，事业蒸蒸日上，穷大方来这么一曲是什么意思。

富抠门找到我说:“李哥，你看怎么办？他占了35%的股份，一股要1万，狮子大开口啊。”

我说:“天要下雨，娘要嫁人，随他去吧。这样，我代持5%的股份，这已经是我极限了，我才工作半年，没有积蓄，你也知道的，我自己还要想办法凑点钱才行。”

富抠门说:“事业才起步，我手上的钱也不多，我上天了也只能筹到10%，还有10%的缺口怎么办？”

“再增加股东，去朋友中寻找。”我说。

几天后，富抠门七找八找，真的找到了一个朋友，这个朋友财大气粗，一来就要45%的股份，除了吃掉穷大方的35%，还要富抠门吐出10%的股份，他摇身一变，成为了公司的大股东。

穷大方说家里要钱催得急，没有办法，富抠门只好接受了这个新股东，然后我们还要改口喊别人老总。

事后，富抠门找到我，很生气的说:“穷大方当初是技术入股没出一分钱，平时分红也没有少他一分钱，这次撤出，又带走35万，开公司搞了快一年，我是为他打工了。”

他继续说:“一个大学没有毕业的学生，家里盖房子找他要钱，你说可能吗？这不是明摆着编一个理由糊弄小孩子呀。”

我说:“这事情有点蹊跷，但是事已至此，钱他已经拿到手了，从此这个公司跟他没有关系了。”

“走吧，我们两个去喝点酒吧，心里闷得慌。”富抠门拉着我就走，说不喝点酒心里非常难受。

这样，我跟富抠门去江边吃烧烤，点了一大堆串，要了一箱啤酒。

富抠门明显喝多了，然后又是一阵骂，说穷大方不够意思，不讲义气，当面一套，背后下刀子。

“说我抠门，他才抠门，每次一起吃饭，只要我在，都是我买单。我不在，他请人吃饭很大方，像他每次踢完球，都是他主动请那一帮球友吃饭。他在外面交了很多狐朋狗友，请人唱歌蹦迪，请人去酒吧喝酒，有时几个狐朋狗友在一起打麻将，打完麻将又是请别人吃饭。日子过得很潇洒，钱从哪儿来的？不都是公司的分红吗？好事他都占尽了，我得到了什么？我就是工作忙，没有跟着他一起去娱乐，他就说我抠门，说我请人吃饭怕花钱。我靠，搞营销跟搞技术能一样吗？我每天面对的都是客户，他搞技术有时就一条代码就搞定了，然后可以去玩了——”

我只能静静地听着，过多的话我不能多说，多说无益，只能当一个好的聆听者。

我来他们公司，我就是一个打酱油的，我把本职工作干好就行了，每月按时发我工资，老板之间的事情我自然无法掺和。

吃完烧烤，我们各自叫了一辆出租车就回去了。

半个月后，穷大方打来一个电话，说请我周末去吃饭，我问他有什么喜事，他说跟朋友合伙开了一家酒楼，周末试营业，叫我务必赏光。

刚挂了电话，富抠门的电话来了，我接通了电话，听他的说话语气不对，他说:“刚才打你电话忙音，是不是穷大方打你电话了？”

我说是。

他气愤地说:“穷大方真的不是一个东西，说家里盖房子要钱，原来是跟别人合伙开酒楼，把我都骗了。今天打电话让我周末去吃饭，吃个毛饭呀，我看到他就恶心。”说完就把电话挂了。”

尼玛，这是什么情况呀，我摇头不语。

周末大清早，富抠门又打我电话，说已经在我家门口了。

我赶快简单洗漱，胡乱披了一件外套就下楼了。

我问:“什么事情这么急？”

富抠门说:“你说我能不急吗？这一个星期我都没有睡好觉。我思来想去，今天还是要过去吃饭，我们两个一起去。对了，穷大方酒楼开业，我们肯定要有所表示，除了送一个红包之外，应该送一个花篮才像样子，毕竟朋友一场。”

“好啊，就这样办，我们去看看哪里有花篮卖。”我连忙回应。

我心想，这个富抠门怎么变化的这么快，上次还说看到穷大方就恶心地吃不下饭，现在又说去送礼，真的搞不懂。

说的是吃晚饭，下午2点多，我跟富抠门就过去了，穷大方看到我们来的这么早，有点意外。

富抠门说话了:“兄弟开酒楼，大吉大利，我们理应过来捧场，我们早点过来，就是看能不能帮你搭把手，有什么活，你就尽管安排，刚才李哥也说了，今天我们就是你的一块砖，哪里需要你就往哪里搬。”

富抠门话刚说完，服务员就过来接过了我们手上的花篮。

我拿出一个红包，递给穷大方:“恭喜发财，财源滚滚”，富抠门也递给他一个红包，我看了看，明显比我的那个红包厚。

穷大方象征性地推辞了一下然后就收下了，他赶快把我和富抠门带到一楼的一个包间，安排我们坐下，又是倒茶又是递烟的，非常热情。

不断的有客人前来祝贺，穷大方要出门接待客人，我们让他赶快去忙。

富抠门站在窗口向外面看，喃喃自语:“乖乖，楼下都停满了车，看来穷大方的朋友不少啊。”

我说:“做生意嘛，就是朋友互相照应，相互抬庄，你去开一家酒楼，我开一辆车来，顺便也送你一个花篮。”

“得了吧，你，你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。今天我们来早了，酒楼的服务员这么多，根本不需要我们帮忙。”富抠门说。

我说:“人家肯定安排得妥妥的，怎么可能让客人帮忙的，没道理。”

过了一会，穷大方进房间说:“哥两个看到没，这房间有麻将桌，我请两个朋友过来，你们凑一桌，是老朋友，你俩都认识的。”

富抠门讥讽的说:“好啊，本来说是来帮兄弟忙的，原来是帮忙搬砖。”

我说:“帮忙搬砖，有点意思，这个工程有点大，我们来是为长城搬砖。”

话刚落音，门外就传来一阵笑声，两个精神小伙就进来了，很礼貌的说:“果然是两个哥哥在。我们一起来帮忙搬砖的，请两位哥哥多多关照。”

富抠门说:“都是自家兄弟，来，快坐下，我们玩几圈。”

就这样，一半天我们就坐在麻将桌上了，穷大方偶尔进来串串门，又出去忙着接待客人。

晚饭时，大家又是一阵乱喝，穷大方说感谢各位兄弟的捧场，特别是富抠门能来，绝对是意外的惊喜。

晚餐持续了很长时间，大家才慢慢散去。

半夜的时候，穷大方打来一个电话，说已经在我楼下了。

这都什么情况，这两个家伙都喜欢搞突然袭击，我只好穿上衣服下楼。

“李哥，我没有打扰到你吧。”穷大方怯生生地问。

我摆摆手说:“都是兄弟，不要说见外的话。走，上去坐坐。”

“不了，我们就随便走走，醒醒酒。”

“行吧， 随你，那就走走。”

我知道穷大方肯定又要说富抠门的坏话，还好我习惯了，早有心理准备。

穷大方说:“李哥，你记得上次你跟富抠门一起喝酒吗？”

“我们经常一起喝酒，你说的是哪次。”

“就是我从公司退股的那段时间。”

“我记起来，有那么一次。”

“你知道吗？那天你们两个喝完酒，富抠门到我这里了，半夜三更的，他拿了一把菜刀，只拍我的房门。我不开门怕有其他麻烦，还是给他开了门。”

“怎么？你是不是亏心事最多了，他拿刀砍你呀。”

“哪里呀，哥，他进门后，把刀架在他自己的脖子上，说有事要跟我好好谈谈。他说，兄弟两个人一起开公司，说好的好好干，你中途退出是什么意思，搞了大半年，我纯粹为你搞了一场。今天，你拿走35万，公司别人控股了。不管怎么样，你要给我15万，不然，我死给你看。”

“这事我不知道呀，富抠门没有跟我提起这事。”我惊讶的说。

“我怕出事，让他把刀放下，有事好好说。他执意要我分给他15万，我说这笔钱确实急用，要跟一个朋友合伙开酒楼，如果你急着花钱，我可以给你5万。他说，不行，必须15万。我说，请你体谅一下我的难处，我已经跟别人签合同了。他想了一下说，5万太少，就给10万，从此兄弟两个互不相欠。然后，我就把10万转给他了。他说，把刀留给我切菜。然后他就走了，我那一晚上就没有睡好觉。”

“这事你不说，我真的不知道，你也清楚，我只是你们公司的一名客服，还是你邀请我来的，现在你却走了。”我无可奈何的说。

“哥，这事确实是我的不对，兄弟我有苦衷，是情非得已，我确实不能继续跟他合作了，他太可怕了。”

我现在算是明白了，今天的饭局富抠门为什么会来，又送花篮还送大红包的，原来他们私底下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，我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，不，是局外人。

不过，从今晚开始，穷大方和富抠门算是兄弟情义到头，真的分道扬镳了。

十五年过去了，母校组织校友会，我们三个再次见面了。

这个时候的富抠门，他已经是一家教育集团公司的总裁，公司年营业额超过20个亿，风光无限。

穷大方经营酒楼破产，前几年回到了山东老家，在寿光那边搞了一个蔬菜大棚，听说投资了100多万，还是房子抵押贷款搞的。

两个人的差距这么大，真的让人唏嘘。

既然三个兄弟见面了，自然要好好喝一杯，互诉衷肠。

这次喝酒，穷大方和富抠门说话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。

穷大方说:“我就看不惯你们有钱人，勤于钻营，精于算计，善于心计，特抠门。”

富抠门说:“穷大方，你不要一竿子打倒一船人。你真的很大方，不是请这个喝酒，就是请那个喝酒，关键时候，哪个拿你当真朋友了？”

穷大方不服气，继续说:“你就是抠门!”

富抠门说:“我不是抠门，我是不随便请人吃饭，也不结交酒肉朋友。我的每一分钱花出去要有价值，我请别人吃的每一顿都有目的，我花出了时间和精力，那就要有回报。社会就是这么现实，如果我不严格要求自己，我手底下上万的人等着我吃饭，我要为他们负责。还有，穷大方，你不要说我抠门，你哪次有事情不是我出面摆平的？你儿子出生，你连手术费都出不起，你一个电话来，我就给了转了一万。你二女儿出生，你一个电话来说没钱，我帮你没有？你的信用卡逾期，网贷逾期，催收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，都是我帮你还的，你之后没有接到催收电话了，你也不问问是什么情况？你山东老家那套破房子，在寿光抵押到银行，能贷到100万吗？你这次回去了，好好问问给你办理贷款的那个经理，是抵押了我的一套房子帮你贷的。我看我们两个人换个名字得了，我叫富大方，你叫穷扣门。说个最简单的事情吧，你每次请我吃饭，不是包子，就是馒头，有哪次超过10元钱？我请你吃饭的时候，哪次都是超过10元钱。”

穷大方一下子愣住了，我也是惊掉了下巴，这是什么情况，还有这样的操作。

在不经意间，我发现穷大方已经泪流满面。

富抠门对我说:“我还是叫你师兄吧，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在新华书店门口。这么多年过去了，我们初次见面的场景，我至今记忆犹新。你是我们的好大哥，也是一个老好人，没有你，我跟穷大方早就好聚好散了。你这个湖北佬，是个好人，我不忍心伤害你，穷大方也不忍心伤害你，你是一个我们不忍心污染的人。这个社会，没有富抠门和穷大方，可能发展速度会放慢，但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存在，我们发现这个社会还有无限的安定和美好，这也是我们继续好好生活下去的勇气和期盼。”

我赶忙接过话:“你的这张嘴永远那么会说，我要谢谢两位兄弟看到起，也谢谢你们二位的多年关照，我的日子虽然比上不足，总算还过得下去。来，为了我们的友谊，为了我们的峥嵘岁月，干了这杯酒。”

好，我们一起干杯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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